竹马成双

我爱万万人,亦爱你

【苏靖】有梦成欢(二)向来痴番外,部分abo设定

天还没有彻底热起来,然议事方毕的朝臣们出得殿来被风一吹,却是察觉汗涔涔浸湿一背,显是方才心神疲耗,不由都有些倦意。

“这下总算是定了,”户部和刑部的两位大人平日私交不错,一起说着话慢慢走,“只待新政推行下去,这朝中内外也就渐渐有起色了。”

“可不是。这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眼看都要到婚期。幸亏是结束了,不然连亲怕都成不好。”

“嘿,这您就犯傻了。那几位老大人再是拖拖拉拉磨蹭,苏先生也总办法叫他们松口的。还能耽误这事儿!”

另一位拍脑袋:“哎哟你说我……”神情迟疑,语气就微妙起来,“那日后,苏先生还是?”

“恐怕是要来的。济世安邦,扶危定倾,难道要空损宫墙之中。”说着慨叹一句:“却没有想到苏先生竟然是位元天。”

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又有人开口。

“苏先生和陛下之事,未尝不好。”回想着当时殿中情形,评价道:“也算是君臣相得。”

那位叹口气:“我不是说苏先生当初心意不纯。他既然有这样的抱负才华,”顿了顿,“如此也可谓应当。但于陛下而言,诚是……”他是世家子,宗室间隐私秘闻多少知晓,骤闻此事时心中惊悸惋惜之情至今仍存。这刻与同僚说来,却干瘪平淡,只余茫然。“听说前些日子,陛下又在祠堂呆了一整夜。”

刑部的大人不晓得旧事,仍未领会:“陛下情意深重,可这又有何干系?如此看来陛下必会感念苏先生一路相助的情分,难道不好?”

“哎呀,说您是个榆木脑袋!”压低了声音,“是林家的祠堂!”

“林家?林家又……”惊醒般倒吸冷气,立即镇定神色,心中却惊骇莫名。十几年前,他尚是籍籍无名一书生,也曾闻得赤焰少帅盛名,意气飞扬,一时无二。“陛下这……难道这十几年……”

人皆以为七皇子不为先帝所喜,是以奔波在外远离朝堂,甚至连婚配都耽误下来,却原来真相恰与此相反。

“陛下当年四处沙场辗转,功勋不薄,否则先帝也不会一再容忍。而今苏先生虽为琅琊榜首,清华绝世,恐怕也只有像您说的……君臣相得,相敬如宾。”

一时怔忡无言。

好半晌,凉风吹着额头密密冷汗,不觉惶恐,张口时嗓子竟然都有些哑了,嘶声问:“帝姬乃谁家女?”

“蔡兄以为呢?何必多言。”

“怎可不多言!”却吓了沈追一跳,蔡荃揩了汗,低声恳切道:“就算现今大家都不曾反应过来,只如我一般懵懂无觉,可日子久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莫不是将来苏先生也似你我这样想法么!我等为人臣……”

他停住,沈追反倒笑起来:“苏先生是位元天。”

这话更是隐晦,蔡荃再三咂摸,终于品出一点儿味来。却更觉无措,光天化日下也有了森森的寒意。

他反驳道:“既然陛下今日能与苏先生成婚,难保日后将有绵微入宫。”

沈追神色平淡:“苏先生有能打动陛下的东西,可换了别的人么……陛下心志之坚,岂会片时转改。何况苏先生坐镇,不要说后宫,就是朝中,能有谁翻得起风浪。”

闻言,蔡荃颔首称是,别的不说,梅长苏的本事他是十二万分相信的。可越是相信,心中隐忧越是分明。

“但愿帝姬平安成长才好。宗室尚有子弟,想以苏先生之智,断不会行那玉石俱焚之举。”

沈追亦是长叹:“陛下若果然这般待苏先生,则不可谓不心狠。然而料想那时苏先生以利诱谋筹而动陛下之心,亦不可谓不狡诡。算来无有对错,只可惜世事捉弄啊。”

——这倒是同梁帝内心的思虑十分相似。

皇帝看着远处同帝姬相处融洽的白衣谋士,忽然有一些惋惜。若然不是他萧景琰,另换一个什么人,都不至于此。

他尊敬且感激梅长苏,也仅仅这样而已。其实细论起来,本不过一场交换,至于后来爱慕深情,人心无法预料,实非他二人任一之过。

皇帝尚记得庭院深深枝桠间泄露的日光,对坐之际,白衣谋士袖袍如云,仪态清华,既有倾倒世人的风姿气度,又兼翻覆时局的无伦才智。

本来可笑之言由他说来,竟也令人有信服之感——以一己之力助备受冷落的皇子登位,更加显示出他的能耐,也是更大的功劳。太子誉王势力原都不弱,梅长苏是锦上添花,而于萧景琰,无疑雪中送炭。至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就更应该择萧景琰而弃景宣、景桓。

除了麒麟之才过分的自信,这一番话毫无破绽,但尚是靖王的皇帝沉吟半晌,却不肯轻易开口答应。

如若确然已到退无可退一无所有的境地,皇帝当然会毫不犹豫。可他不是,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筹码,同样也是最大的弱点,与梁帝周旋十余载都不曾妥协的坚持。

他终于在繁花似锦扑朔迷离的层层掩饰下,找出了真正合理的那个解释。

深秋的日光照在侧脸,霜雪那样明亮寒冷。皇帝的眉峰间按捺着刀剑,血火淬炼出的锋利。震惊和愤怒混合以后就化成了极度的平静,他放下杯子,跪得很直,脊背笔挺,带一点讥嘲和漫不经心:“原来先生是位元天。”

此刻不言,诱他入毂,待日后夺嫡激烈、生死相争不容后退之时,任是梅长苏提什么样的要求,萧景琰也不能拒绝。而一旦答应,以他的性格,便不会反悔。梁帝王夫,届时天下之大,都只凭这位江左梅郎翻覆指掌之中。

梅长苏被揭破心思,神色不变,笑语殷殷:“我是位元天,而殿下是位玄牝。天地之存,阴阳之道,在下所求,乃天经地义,有何不妥?”

皇帝脸色一变,凌厉相视。

白衣谋士仍不紧不慢地提壶续水,微微笑道:“殿下以为,苏某此言可有道理?”

他本是一个很瘦弱的青年人,疾病缠身,生命摇晃如风中之烛。但皇帝注视着他漆黑不能见底的双目,竟隐隐有几分畏惧。

自少年起于马上辗转征战十余载,从血和火里拼杀出性命,皇帝恚怒时正有刀锋凛冽之感,森寒迫人,不可逼视。然而这位号称有麒麟之才的谋士低眉浅笑,沉静如渊,丝毫不为战场杀伐淬炼出的冷硬所动。甚至把控着整个局面的进展,令皇帝无法在这样赤裸的交易中抽身离去。

梅长苏以一种抽丝剥茧的耐心劝解着:“苏某既有匡时济世之能,若说甘于平淡,远隐山林,想必也非天下之福。而用于太子、誉王,刀锋越利,恐怕为害越深。既然如此,苏某择明主,殿下任贤臣,各取所需,难道不妙?”

皇帝语气冰冷:“世人道琅琊榜首,麒麟之才,可否知江左梅郎将自己这样待价而沽,以易名利。”

“殿下此话不妥。”

“怎讲?”

“苏某岂是待价而沽?”茶杯轻晃,水泽清澈透亮,像他的声音一般清晰,“乃是送与殿下,殿下尚不肯受。”

霍然抬眼,黑沉沉的眸子里似烧起火,恍惚间皇帝仿佛见到了兵戈狼烟剑影刀光……吞并天下的野心。

倘若真地细细分辨,他需要梅长苏比对方需要他更甚,梅长苏尚可退而求其次,他又该往何处退?

他身后是什么呢?

挚友兄长,忠臣良将,所有不能阖目的英灵。

只有梅长苏能帮他。

这都是很划算的买卖,皇帝要翻案,麒麟才子要天下,可以说利益相通,本该一拍即合。

白衣谋士为这即将燃起的大火添上最后一把柴薪。

“既然能窥破苏某心中打算,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

太子资质庸碌,不堪大用;誉王心性狠毒,无以长久。

诸位皇子之中,唯殿下忠耿纯善,功勋亦厚,所欠缺的,不过是时机而已。

现下时机已至,殿下,还待犹疑吗?”

沽之哉!沽之哉!待时而动。①

更待何时!

长风至,帘帷翻卷,一念燎原。

皇帝紧绷的轮廓松懈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而拜。

“那么,就依先生所言。事成之后,定不相负。”

定不相负。

婚期只在半月后。

可萧景琰始终是要相负的。

皇帝远远看去,有些事便更加清楚明晰。他苍白不见血色的脸颊上晕开的薄红,素来沉静的神情透出的轻松笑意。枯朽死木重新转活,复悦其生,恐怕也不过如此。

白衣谋士眉宇间永远笼罩着忧悒之色,像是一生困于白茫茫雾中,不能为阳光照见。而他生命底处是最炽烈的火温暖过,纵然日后风雪苦寒人世烦忧,也不能消弭。

天边乌云悄然而至,热意层层消褪,已是风来之势。

旁边的宫人上前低声:“陛下,起风了。帝姬玩儿出了汗,恐要受凉。”

他点点头,却亲自拿了梅长苏的披风走过去,命人拿着帝姬的。

梅长苏那边见了,波澜不惊的眼里就有一丝惊喜。

新庭的笑声很愉快地环绕着他们,被风送到更远的地方。

皇帝心里想,居然也十分和睦美满。于是当白衣谋士伸过来握住他的手,皇帝并没有挣脱。

梅长苏因着风和倦意低低咳了两声,被病痛折磨而缺乏生气的脸容上有种纯粹的心满意足。

皇帝的手是温热的,他的手指却浸凉如冰,像是冷到了骨头里,再也暖不起来。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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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非常方的我: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一人邪教胜利了_(:з」∠)_
改改改,改改改
说好的新欢变旧爱,智商不够我狗带

注释:
①《论语·子罕》《书言故事·金宝》
②李贺《苦昼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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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要狗带了,这根本就没法玩儿……迷妹不该知道的事情好多哦,然而都知道的我要装作不知道来脑补,智商余额不足(。
满地bug记得提醒我,尔康手,不要留我一人面对如此多虫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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