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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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琰】长相思(偏粮食向,END)

*随手写,不要计较时间线

快过年的时候靖王提了一句金陵正月灯会尤佳,先生不妨出门看看,梅长苏就按不住地挂念起来,心里像挂了一百个花灯,照来照去都是那点事儿。

街上的果子糖人,红纸蘸墨写的灯谜,孔明灯并横木钉着的一排风车,烟火行会年年攀比竞赛,挖空心思换花样,放花放字都不新鲜,放楼船宫灯天河秦淮才叫气派。萧景琰以前还找人做过佛牙的图案,成归成,放出来却跟只小狗崽子差不离,讨人欢喜,远称不了威风凛凛。

左右一琢磨,他如今多半不敢上街跟人潮涌动挤来挤去,想看灯只能在家里看,烟火倒是可以放,反正天上谁也管不着。又想不如请萧景琰一起,还可以换点新鲜的看。

于是召人来问,这些年靖王府里是怎么过年节的,具体到看灯看烟火,放过什么花样,这金陵城里又流行过些什么,靖王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务求别出心裁不落俗套。然而金陵城的问题好答,说起靖王,竟谁也不清楚。早先没留意过,后来留意,都是关注他战功名位朝中起落亲疏,哪里会去上心靖王喜欢什么样式的灯火。

梅长苏心下失望,面上仍然淡淡的,只说既然如此就算了,让他们去找个手艺精巧的烟火师傅,请人做个幼狼的图案。

结果也没有佳音。说做是能做,只能描个大概,若要往细致里惟妙惟肖,单有一位师傅能办,却已经过世好几年了。这便又不成。

连着两事不顺,梅长苏心里不大痛快,然而并不责怪旁人,本来就是他自己一个念头一个念头的折腾,他是心知肚明的。

最先几年他过得难,神思煎熬,身体更备受折磨,时时刻刻都觉得撑不下去,可心底又有火烧得厉害,凭一口气半生半死过活。跌到无间炼狱里往上爬,自觉世间大难大患再没有能打垮他的,唯独不敢听萧景琰的消息。怕他好更怕他不好,怎样都为难,好的坏的都受不了,便刻意放过了。中间几年萧景琰站到边缘,落落寡合,不言不语,没有把柄也没有可用之处,连手底下的人都逐渐略过他。直到后来局势微有明朗,生机隐显,他落子已稳,才都围着靖王转了起来。

可梅长苏没嘱咐过,下面只晓得不是要拿靖王软肋,也不是要刻意讨人欢心,只跟着朝局尽心忙碌,哪里会专门研究他受冷受热口味咸淡。这些事本也没有几个人比他自己更清楚,然而隔得太久太远,纵使他记得分毫不差,却不知时至今日还能不能当真。

这看烟火的念想到底就不成了,转念一想,吃顿饭饭后散步赏灯总是可以的,便又兴致勃勃撑起精神。

可惜天不遂人愿,有时候就是偏偏落到你头上。梅长苏这边还在琢磨怎么开口,旁的人动作快,先下手为强,已经请好了。兜兜转转折腾个把月,终于还是落了空。

他心里简直成百上千的不痛快,把萧景琰陈芝麻烂谷子干的傻事犯的错都拿出来晒了一遍,仍然没辙,最后谁也没请,自己梗着脖子家里几个人凑热闹赏了一圈。

都赏完了靖王还在外面赴宴,一气之下就去睡了。半梦半醒飞流来戳他,说水牛回来了。于是又起来,密道里铃铛摇得震天响,也没人开门,只得叫飞流翻到靖王府里才给他放出去。

萧景琰这王府不算小,人更是不多,不知道是不是都出去了,还是歇了,或者他运气太好,一路上到处走,再没遇上第三个人。

小花园假山后廊檐下,只有一个人仰头站着,天边被远灯暖火映得透红。

梅长苏住了脚步,喊了声“殿下”。

想了想,又道:“殿下在此处赏灯?”

萧景琰没有回头。

好一会儿才答:“想起一位故友,他最喜灯火。”

靖王的侧脸半明半暗昧在光焰跳动的夜色当中,勾勒出一个他很熟悉的旧日轮廓。

王府四下阒静,门墙外喧闹却如同银河从九天上倒灌下来,烟火炸开粼粼光影,他一时竟分不清年月,隔着几步冲口一句“景琰”。好在鞭炮迅疾的锐鸣和轰响瞬息掩过了,靖王只听得他说了什么,偏过来看他,黑漆漆的眼里有一点很惊奇的笑意。

许是酒后微醺,向来沉稳不惊石头一样的皇子声音里带了些亲近的调侃:“本王思故友所以悦怀,先生忽然发笑,又是思及了何等乐事呢?”

梅长苏温和答道:“那自然也是,长相思一类罢。”

“长相思,在长安。”

萧景琰点点头,不再问。梅长苏慢慢踱到他身边,也一起仰头看天上大朵大朵流金溢彩盛放的焰色花光。人群欢呼一浪高过一浪,少年们高声纵歌,头上华幕纷织,当真金粉铺地六朝佳丽的一个金陵城。

他往后退一小步,从这里看去,廊檐外一线星如雨落便尽都似落在了靖王暖绒绒的肩领上,不管什么兔子燕隼福禄吉祥,都藏进萧景琰的大氅里了。

天上有金鱼图案哗啦闪过,有一小块被高树光秃的枝桠挡了点,靖王微微倾身,整个人卸了千斤重担一般,努力向上去看——

梅长苏就知道,他又想起林殊了。

他上前一步,很近很近地挨着靖王比肩而立,近到能清晰地看见萧景琰暖绒绒的肩领里其实什么也没有藏,只是他自己想伸手摸一摸。

像十七岁。

长相思。

隔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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