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双

我爱万万人,亦爱你

【殊琰】相见欢(2)

*瞎吹胡吹闭眼吹,讲道理,就是这么帅

*玄幻武侠(……)


这是韦之书亲手写的英雄帖。

形可制,神能仿,唯有这一股森然之气,淋漓鲜血,独属于绿鬓苍颜。

蔺晨合上帖子,推还对面。“怪不得你们在这里。”

僻远小道,破旧酒馆,一屋子江湖人,还有一头狼在桌下昏昏欲睡。

所以说他爹收到老友飞鸽传书后十万火急赶他下山完全属于多余行为,人家两个虽然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但安排妥帖行程紧凑,哪儿有热闹往哪儿够,根本不需要他跑来当解说翻译……

萧景琰:“你知道这是哪儿?”

蔺晨:“……你们,不知道?”

七皇子很坦然:“我们迷路了,看见人都往这边走,我们就跟过来了。”

林殊在边儿上翻来翻去摆弄请柬:“这就是英雄帖啊?”

蔺晨:“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

“这张帖子的原主人是何方高人?”不管这位高人今年在什么榜上或者在不在榜上明年他都一定会出现在智障榜上!

萧景琰回忆了一下:“小殊。”

“嗯?”

“这是你的吧?”

林殊擦了擦上面的油渍,擦不干净,只好勉强抖掉点心落下的碎渣。

“我记得我找小二要张纸垫一下,他就给了我这个。”说着气愤起来:“这能拿来垫点心么!墨沁过去不小心吃到怎么办!”

蔺晨:忽然觉得老爹可能是想让我在江湖这个大熔炉里历练一下。

“这么说,这张英雄帖,是韦之书亲自送给你的。”少阁主百思不得其解:“人家隐士高手大盗悍匪收到就算了,你怎么也能收到?”

林少帅:请问我哪里比不上隐士高手大盗悍匪??

蔺少阁主:智商:)

靖王殿下提出一个可能性:“也许他是想让……我们也搅合进去?”

赤焰少帅,天子幼弟,若想把水搅得更浑一点,确实是个绝妙的主意。

林殊觉得不对:“我们不是化名出来游历么?”直白一点叫离家出走,风月一点叫相约私奔。“就算他看破了我们的身份,也该知道这种情形下我们不会以其他名义加入吧。”

要不然绿鬓苍颜就真的是个白痴,可没有哪个血债累累的白痴能活这么久。

萧景琰:“小殊……”

如果摔坏脑子你就说,靖王府不嫌弃你的……

林少帅:“???”

靖王殿下:“没有大哥同意,你觉得我们出得了金陵城?”

林少帅:????我以为我们俩是反抗封建压迫勇于寻求真爱思念及之可歌可泣其人由之当书当立……合着我想多了。

靖王殿下:那你可真是想太多了。

梁帝陛下天天防表弟跟防贼一样,还想私奔,可把他美的。

旁边蔺晨看他俩眉来眼去,跟解暗码似的,乐呵呵看了老半天,一敲扇子才终于想起自己到底是干嘛来了。

“伯父托我带一句口信,”少阁主清清嗓子,力求场景还原感情到位给林少帅造成最大程度的心理伤害,“出门在外!你小子不要总惹是生非,打架斗殴,给我记好了!打输了就不用回来了!”

林殊:“……没了?”

“没了。”

七皇子强行低头撸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蔺晨:“所以我被派来监督你,你懂的。不过我现在觉得没这个必要,我……”

萧景琰道:“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既然风雨将至,你小小年纪孤身一人,未免太危险。”

林殊笑嘻嘻地补充:“外头坏人真的很多,专拐你这样知道太多秘密的小孩子,会挖出脑子来泡酒哦~”

萧景琰闻言惊异:“竟然有如此残忍的歹人。如果遇上,一定得除去这种祸害!”

蔺晨:……你可以先除去你身边儿贴着这个。

林殊再往凳子边凑了凑,借着动作轻轻撞了一下萧景琰肩膀,问道:“几时了?”

蔺晨答:“尚未及午。”

“太阳很大?”

“我来的时候还不大。”

萧景琰摸了摸佛牙,狼机警地竖耳蹲立,忽然站起来冲着萧景琰身后就是一声低咆。

怯怯的女声似被吓到了,语调战战:“我不是坏、坏人,我可以摸摸你吗?”

她慢慢移到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显露出一张十分清丽的面庞。

素袍麻鞋,负剑持拂,除此外别无打扮,正是一位女冠。

萧景琰安抚下佛牙,她便上前两步,捏着袖口忐忑询问:“这是你们的狼吗?”

三人对视一眼,达成默契,林殊答:“这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狗。”

女冠懵懵懂懂地瞧了他一眼,分辩道:“是不是弄错了,书上画着的,这是狼呀。”

蔺晨出场胡说:“小道长有所不知,此犬产自极北蛮荒之地,与兽杂处,野性未驯。犬为狼裔,故此生得格外相像。”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又问,“那我能摸一摸吗?它真威风。”

萧景琰还未见过哪个小姑娘这么喜欢佛牙,狼跟着他和林殊上过战场,靖王府里连府兵都不敢招惹,更不要说十几岁的少女,竟然还想亲近一番。七皇子当下便觉这女冠胆识过人,按住了佛牙,示意她过来。

“谢谢,你人真好!”

女冠在林殊对面坐了,俯身揉了揉佛牙暖融融的颈子,笑得眉眼弯弯。一边转头向蔺晨道:“你看上去比我小啊,为什么要叫我小道长?”

林殊插嘴:“他都十五了。”

“我十七了!”女冠道,“那他该称我阿姊。”又问:“我师兄二十有一,二位阿兄呢?”

萧景琰默不作声,林殊倒是答得欢快:“那你师兄比我们小几岁。”

蔺晨无语地看着他们俩一来一往,心下暗自警惕。

那女冠貌似逗弄灰狼,手上拂尘却没有半点偏移,紧紧持握,随时可以暴起伤人。

提起师兄,她忽然哎呀一声,焦急道:“我刚才光顾着来看狗了,他怎么没跟上来?”伸长脖子东张西望一阵,仍是不见人影。

萧景琰道:“你先不要慌,这路上就这一个歇脚的地方,你师兄肯定能找来的。”

他瞧一眼林殊,青年笑起来,那笑容有一种懒洋洋的暖意,温暖又舒适地洒在身上,叫人忍不住和他一起微笑。

女冠问:“阿兄,你笑什么?”

“笑你。”

仍然是天真懵懂的表情:“笑我什么?”

“笑你年纪小小,心眼却不小。”

蔺晨实在没有忍住在桌子下踹了他凳子一脚。

那长凳本来不稳,蔺晨又挑好了地方踹,眼见着便要连人一并翻过去。林殊腰部发力,身子只微微一仰,晃都不晃,直坐回来,杯中茶水未洒一滴。

女冠拍手笑道:“阿兄好漂亮的功夫。”

林殊道:“看你是真心赞美,阿兄告诉你一件事。”

“阿兄请讲。”

萧景琰叹了口气。

女冠和蔺晨却都在示意下埋头凑近,听林殊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功夫漂亮,杀人也漂亮。”

蔺晨:……我要不要现在站起来拔腿就走。

女冠神情不变,依然一团稚气,同样压低声音回到:“功夫不漂亮,杀人也漂亮。”

话音未落,蓦地身形一矮,提起佛牙便奔向门口,面色焦急,大喊道:“师兄!师兄!你在哪儿?”

小酒馆喧哗不断,桌上三人稳如泰山。

事实上萧景琰两次想起身都被林殊按下去了,蔺晨左手撑脸右手扇扇子,一会儿看看女冠全情入戏,一会儿看看面前眼神交锋,围观得十分愉快。

第三次被按住以后,萧景琰终于忍不住瞪人:佛牙要给抢走了!

林殊心很宽:谁没事儿抢狼啊?

七皇子提醒他:你刚才说那是狗呢?

林少帅强辩道:那么大的狗她抢了她也养不起啊!

蔺晨看戏到这里,扇子也不扇了,专心沉思自己到现在都不走这种智障行为是不是已经受到传染。

萧景琰望门口,佛牙被别人拎在手里,乖得要命,不动也不叫。他看出来那女冠武功不俗,却没想到她年纪轻轻,武功竟然这样好。

“也不至于,”蔺晨撑着下巴解释,“他们天一观豢养奇珍异兽,素有驯兽之能,你的狼给她揉了这么久,听话是正常的。”

“天一观?道门天一?”

“你看他们的装扮,天下道门虽多,皆衣素袍着麻鞋,却只有天一观的弟子同带长铗云展,意喻……”

“负剑诛邪,持拂掸尘。”林殊接过话,朝萧景琰扬扬脸,“喏,她师兄来了。”

蔺晨不满地和林殊互瞪一眼,无奈正事要紧,算账一时急不得。

三人凝神打量随女冠而来的乾道,只见青年长身玉立,面貌清雅,温温和和行礼后便道:“师妹年幼顽皮,惊扰三位,还请见谅。”对着那女冠语气严厉:“还不快向人家赔礼。”

女冠松手放了佛牙,笑嘻嘻地躬身竖掌:“小妹无状,若是冲撞了二位兄长和这位小弟,还请多加宽恕。”

不等三人回应,那乾道突然又惊讶道:“英雄帖?”径自从桌上捻起来翻看,“三位这张仿得好像,与之一比,我手上这几张却不堪入目了。”

他一面说,一面从怀内取出三张墨绿请柬,也不见如何动作,手腕轻轻一抖,那三张请柬却似有金铁之利,嗖然钉入房梁横柱。插进一角,余下撒开,张张墨浓字深,铁画银钩——

六月初三,请君上愁山。

满堂顿时一静。

唯独林殊抚掌笑道:“道兄好俊的功夫。”

女冠道:“师兄雕虫小技,却没有阿兄刚才的功夫俊。”

林殊谦让:“哪里哪里,二位天一高徒,在下无名之辈,不敢相提并论。”

女冠不肯放过他:“可是我瞧着,确实是阿兄的功夫要好上一些。不如这样吧,我们谁也说不过谁,不如请阿兄同我师兄去外面比试一番,再做定论。” 

蔺晨一敲扇子:“好主意。”起身便把林殊往外推,“走走走,跟他比比。”

萧景琰挠挠佛牙,带狼和女冠一起跟上。

满堂无数目光随着他们,只有呼吸声和衣衫的窸窣响动,空气闷滞,杀意横生。

那乾道走在最后,正要迈出酒馆之际却忽然停步,背对诸人朗声道:“点帖列名,英雄数五,诸位请便吧。”

他走出去。

身后刀剑相击,惨叫顿起。

女冠站在不远处坡上,牵着马朝他挥手:“师兄!”

乾道及至,接过师妹手上缰绳,将请柬递还萧景琰。

萧景琰却没有接,只问:“一张英雄帖可以带五个人?”

乾道也不收还,点头应是。

“那这张就送给二位吧,当做刚才相助的谢礼。”

林殊和蔺晨很诧异望向他。

萧景琰道:“我二人携幼弟出门游历,只为增广见识,既不求财亦不求名,眼下风波将起,还是不要涉入为好。”

他从方才起就很仔细地观察那乾道神色变化,果然在他没有接帖时瞧出了痕迹。

确实意外,但随之而来的,是眉头微皱。

乾道见萧景琰态度坚决,转向林殊:“兄台亦做此想?”

林殊道:“出门在外,都由我表哥做主。”

女冠咦了一声:“原来阿兄要年幼些,我还以为阿兄年纪最长呢。”

蔺晨忍不住插嘴:“他都能和你有来有回讲上二十句,你哪里看出来他要大一点啊?”

女冠道:“我瞧他之前一进来就烫杯擦桌端茶递水啊,这都是归我师兄干的呢。”

乾道轻声斥喝:“子雪。”

女冠吐了吐舌头,退到师兄身后,不再多话。

乾道收起请柬,温言道:“师妹久居山门,不常与外人接触,言语不当冒犯之处,还请兄台不要放在心上。”

林殊摆摆手:“她又没说错,我兄弟二人年岁相差不大,些许琐事,自然都由我代劳。”

蔺晨懒得听他们客套来去,直截了当问:“真的不去了?”

林殊闻言也去望萧景琰,靖王道:“何必一定要去呢?”

“人多热闹呀,”女冠加入进来劝说,“一张帖子五个人,不去多浪费。这样大的排场,江湖二十年怕也不会有一次。阿兄要增广见识,不是正正合适?况且你们什么也不求,我们也什么都不求,只当去愁山游玩一圈,结伴上路,岂不快哉?”

蔺晨疑道:“你们也什么都不求?”

“三位既认出来我们出身天一观,当知天一弟子只斩不平,不求名利。”那乾道正色道:“道法无边,连宵诀纵能惊鬼神,我道门天地亦非瓮中之狭。”他磊落坦然,直面萧景琰打量,“何况这张英雄帖乃绿鬓苍颜亲书,其余七张所寄,无不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实不相瞒,小道正是瞧见了三位手上这第八张英雄帖,才起了好奇之心。”

江湖寂寂之辈,大野无名龙蛇,韦之书究竟为什么要给出这张英雄帖?

和他有仇的帮派封山,与他无冤的势力接帖,但林殊呢,林殊这又算什么?

赤焰少帅悠悠一笑:“天意。”

琅琊阁的消息随春风吹遍江湖天下——

赤焰故旧,三月于金陵城,搏杀韦之书。

难道不是天意?

乾道神色倏然一变,“你……”

“阿兄也懂得术数易理么?”女冠从师兄身后探出来,很惊奇问:“我还以为只有师兄对这些特别感兴趣呢,连师父都说,现今天下,便是连道门,也没多少人能辨通易书了。”偏头对蔺晨道,“你们琅琊阁倒是好像还有不少异人。”

蔺晨笑:“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有琅琊阁的耳扣啊。”她指指自己的耳朵:“但凡有师承的弟子,出门历练前都要识得,以免误伤。所以刚才在酒馆师兄才决定和你们一起上山,琅琊阁只记录,不参与,对吧?”

“嘿,你还知道挺多。”

“那当然!你是第一次下山吧,我可不是第一次出观了!哎呀,这么大太阳,我们别站在这里说了,先赶路进城吧,我都饿了。反正这边只有愁城一座,不管阿兄你们上不上山都要去的。”

蔺晨也点点头,对林殊萧景琰道:“这边确实只有一座城。”

这样,五人才终于说拢,牵马缓步下坡。

那女冠性格极其多动活泼,没走两步又回头:“哎,我们说了这么久话,大家都还不认识呢。我叫尹子雪,我师兄叫尹子鹤,二位阿兄贵姓高名?”

蔺晨道:“你怎么不问我呢?”

“你叫蔺晨,我听见阿兄这么叫你了。你既然姓蔺,蔺阁主是你什么人啊?”

蔺少阁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答:“你可真能问,我姓蔺,蔺阁主当然是我爹。你姓尹,尹观主自然是你师父。”

尹子雪翻身上马,缀在师兄身后,和蔺晨闲话:“答对啦!你还挺聪明的嘛。”

佛牙跟在萧景琰马旁,不远不近地小跑前行。它纵经豢养,却是上过战场的猛兽,五匹马里只有林殊萧景琰的两匹马不惧怕,尹子雪和蔺晨的马都离它远远的。

而尹子鹤却偏要控马行到林殊身边,笑问:“还不知二位兄台如何称呼?”

林殊想了想:“我叫梅长苏。”见他面色有异,故意问:“怎么,这名字有问题?”

尹子鹤沉吟片刻,答道:“兄台莫要见怪,小道略通易术,乍闻此名,心有所感,只觉病疴沉沉,恐无永年之福。即便化名在外,也还是不要用这名字为好。”

林殊笑道:“方才听你师妹说你二十有一,比我略小几岁,我便托大称一声兄长,同你讲几句道理。易术通灵不错,然而人有祸福,岂独在天?”话锋一转,转头对萧景琰说道,“若是这个名字不好,那我就叫苏哲好了。”

萧景琰不理他,径自朝尹子鹤踏马过去:“我姓萧,行七,单名一个祁字。”

年轻道人长吐出一口浊气,试探解道:“四海来假,来假祁祁。”

《诗经》中带祁字的篇章既多,他却独选这一篇。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萧景琰微微颔首:“是。”

尹子鹤紧握缰绳,手心汗湿,面上仍是笑意晏晏:“起先观公子所处有紫气隐现,小道以为是金陵朱门出游,没想还是看走了眼。”镇定心神再细细打量数眼,袖袍内五指占卦,喃喃自语:“奇怪。”

他不应该算错。

日角龙颜之姿,表于徇齐之日;彤云素气之瑞,基于应物之初。

可大梁国运日盛,天子命有所归,怎么会再有一个帝星当世?

他已然猜到这个萧祁必然就是先帝最年少的儿子,而今梁帝的幼弟靖王。萧乃国姓,祁为王号,天子未践祚时,封号便是“祁”字。靖王自幼长于帝侧,得天子亲教,除了他以外,恐怕再没人敢如此僭越。

尹子鹤汗湿重衫,他不在乎要拉下水的是龙蛇虫蚁,可他不能不为尹子雪和天一观考虑。靖王若有丝毫差池,天子赫斯之怒,不是一个江湖门派承受得起的。

萧景琰控马行在尹子鹤左侧,随意问道:“道长方才说我表弟之名病疴沉沉,恐无永年之福,那么我这名字,又如何呢?”

林殊原本不知萧景琰为何从拒帖起就行事有异,听到此处终于心下恍然。叹了口气,提缰纵马小跑一段,遛着佛牙玩儿去了。

尹子鹤晓得靖王真正想问,也不绕圈子,张口答道:“不是他的名字,是他这个名字。”

“有什么区别?”

“古有传说,姓名乃人神灵所寄,以寓命数,因此父母会为婴儿卜名,也有人改名来转换运气。小道观这位公子福禄俱全,精气活旺,并非早夭之相,所以说不应该有这个名字。”

可这个名字又分明和他是相连的,方才那一下心血来潮,清清楚楚,另一条命轨交错乍现,断然不会有误。

这两个人的命格都很奇怪。尹子鹤想,愈发笃定他们便是此事的关键。

萧景琰接受了他关于姓名的解释,然而话锋再起,却更加尖锐:“方才不意发现道长望着在下自语,只言奇怪,可是在占卦么?不知是在替我占,还是替我表弟占呢?”

尹子鹤心跳骤如擂鼓,唇干舌燥,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偷卜皇族命数,假若靖王以此问罪,他纵然是有十张嘴,也说不出个道理的。

萧景琰勒马横于尹子鹤身前,目光灼灼,锋锐逼人:“世上奇异无数,道长不妨让这两件正常一点。”

说罢一抽马鞭,赶上林殊。

尹子鹤额汗滑落,抬手拭去了,想着靖王所言,只得苦笑摇头。

天有所命,人能如何?

这两个人不信命,他却不能不信。那是他所有的希望了。

后面蔺晨和尹子雪见萧景琰忽然打马,亦双双赶上来,奇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尹子鹤缓和面容,温声回答:“去追狼了。”

“狼?那不是那个,极北之地的犬种么?”

蔺晨嗤笑:“说你就信。”

尹子雪拿拂尘扫他,一边摇头道:“阿兄竟然骗人么,真是。对了师兄,这两位阿兄怎么称呼啊?”

尹子鹤笑道:“骗你的那个姓苏,另一位姓萧。”

蔺晨目光闪了闪,他们骗尹子雪的时候,尹子鹤分明不在店中,知道得这么清楚,也未免太关注了,根本不像临时起意出手相助。

他想做什么呢?意图是萧景琰,还是林殊?

林殊遛着佛牙玩儿了一段,便且行且停,等到萧景琰赶上来,无奈道:“你何必为难一个小道士呢?”

萧景琰冷嘲:“那为难你?”

“诶你这样话可就说不下去了啊。”撇了撇嘴,并辔向前,“我觉得他没有什么坏心。”

“他有目的。”

对现在的萧景琰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林殊近来太奇怪,自从春猎回来,不知怎么就生了些离奇念头,做了许多安排,桩桩件件,简直像托付后事一样。

可他不愿意说,萧景琰便也不问,以为他惯来天马行空,过了这段时间,也便好了。

然而今天尹子鹤一出现在那个小酒馆里,他就本能地不舒服,像衣服中藏着根没看见的针,突然便扎进肉里。

这个年轻道士太关注林殊了。

从他走到桌子前的那刻起,不管他在对谁说话,他在干什么,他都关注着林殊。

几乎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被林殊吸引,这很正常,就像飞蛾追逐火焰,人们的目光总是注目耀眼明亮之物。

但尹子鹤不一样。

他很年轻,也很慌乱,可他太好奇了。

那是一种探究而深思的目光,仿佛林殊身上有什么秘密,他要破解它,还要利用它。

靖王只曾在两个人眼中见过这样的打量,他的父亲,和长兄。

天子垂目,是生杀予夺的权柄。

尹子鹤打量林殊,又是在看什么呢?

萧景琰想起那些夜半的呓语,想起年轻道士认真劝说的“恐无永年之福”,很平静很冷漠地望向前方隐隐在目的城池。

愁山下,自然是愁城。

坐困愁城。

韦之书一张英雄帖,能困住天下多少英雄?

尹子鹤半卦吉凶言,又能料中愁山几点风雨?

他有目的。

而萧景琰不能容忍林殊出现任何意外。

这就够了。

——————————

我的肝都为了最后帅气逼人的殿下爆完了

评论 ( 32 )
热度 ( 153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竹马成双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