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双

我爱万万人,亦爱你

【苏靖】有梦成欢(五)END 向来痴番外,部分abo设定

金樽红烛,楼台高夜,明月深深。

他放了杯子,不知怎么蓦然想起五湖烟波,扁舟过江,一望天地浩阔的那几年。

江湖云烟换了深宫庙堂。

很有些朋友来信道,地非佳地,人亦非良人——当时看了失笑,大约是萧景琰素来名声太好,又或者他幸运之至、平生总多良朋石友,连这种不恭敬的话也都敢隐隐晦晦讲上一讲,只为相劝。

客气婉谢了许多好意,言承蒙青眼、乃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何况时局改易、正待兴废,我辈许身报国,断无澹泊远隐之理。

字里行间心意坚决。

于是世上平添许多摇头叹息,说情之一字,最是磋磨,从来消得英雄气短。

江左清华人物,浊世翩翩公子,他梅长苏又不是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年,怎么好端端地有了些家国天下的想法。

若说前两年迫于局势化名入金陵,搅乱一池春水已教人诧异,后来沙场生死力退大渝则更令旁者钦佩。但天子婚盟,演的又是哪一出大戏?

麒麟才子,琅琊榜首,得之可得天下。

靖王既得天下,梅长苏自然跟他脱不开干系。

可赤焰平反,帝姬承嗣……闭口不言,心照不宣。

相较一十三年情深义重,而今江左梅郎安邦定国、亦不遑多让。

惋惜像冰面下的潜流,人人皆道几多痴心,尽付与儿女情长。

梅长苏袖手独坐,悠悠然自得其乐,眼底是少年河山,万里清明。

他已不是英雄。

这一生,本该铁衣如雪,江山埋骨;和另一个人浴血扶持,战场来去,同生共死。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煊赫门庭一朝陡然倾颓,只留得他孑然一身、捡回半条命来,十数年病榻辗转。

天心难测。

如今雨打风吹全抛去——他抬眼一望,皇帝已换下了厚重华贵的礼服,玄色单衣,正正撞进眼里。

屏退服侍的宫人,慢吞吞踱步到跟前,不待说话,皇帝已明白他的意思,亲自动手替他宽衣jie带。

然而礼服繁复,皇帝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拉弓射箭可于万军中取敌首级,却做不来这样细致的事。

从小就这样,十几年了也还是没一点长进。他低头看看,很不客气笑出声。皇帝有些狼狈地抬头瞪一眼,想了想,居然就甩手不干,转身欲走。

连忙一把拉住。皇帝偏头看他,梅郎笑意盈盈,“臣可以教陛下。”

正经八百里藏着一点促狭,烛光下眉目疏朗生动,不是平常恭谨,晃眼竟有些神采飞扬的感觉。他见皇帝一怔,随即很深切地打量自己,心知这是有意无意又想起谁,握着的手就有点放松,心里扑腾的鸟雀也息了动静。

往日间相处,他曾仔细观察过皇帝的手,朱批落印,按捺从容,这样的力度和气度,方才握得稳国柄重器。他是真的选对了人,切磋琢磨,将一块美玉亲手雕出来,可传于世。

现在他握着皇帝的手,做些情思缠绵举动,纵然知晓前缘难解,仍不免抱着微末奢望。来日方长,人非无情草木,皇帝更不是心如铁石,谁能斩钉截铁断言,他不会再爱上什么人?

待换好宽松衣袍,两人都出了薄汗,入夏的夜到底已经热了起来。皇帝推开来,淡淡道:“今日仪典繁重,多有劳累,先生不如早些休息。”

他眨眨眼,一时竟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心思多,抑或暗示太委婉。索性解了杯盏上的彩结,径自推窗道:“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臣无心睡眠,陛下可愿对饮一番?”故意做出文人雅士倜傥风流的姿态,便有些好笑。

皇帝道:“对饮无妨,酒从何来?”

他一愣,可不是,一口合卺酒喝完,又无事先备好,屋内只有茶水而已。这可真是故作风雅了,江左梅郎当下有些呆。

皇帝逮住机会笑回去:“先生勿忧,且待朕片刻。”走到窗边,手一撑利落翻过去,回头得意一笑,还像是少年时节。

他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心想这做贼一般,皇帝要去哪里给他寻酒来?自己一边将殿中的烛火都熄了,明月清辉如水泼洒,一边等人回来。

皇帝向来一诺千金,携了个小坛跳进屋里。起了封纸,酒香四溢,显然有些年月。

“以前埋下的,前些日子刚想起取了出来,刚才记起,正好离得不远……”戛然而止,上一刻兴致盎然眉目霎然低落。

是个怎么回事,梅长苏心知肚明,自己倒了酒,悠悠道:“一杯藏尽十年深,不问风月问平生。”

皇帝语气平淡:“先生也喜欢?”

“少帅,也喜欢?”

当然喜欢,埋到树底下还要吟两句。然而当时不识愁滋味,哪里懂可堪问平生的凄凉。

皇帝短促地笑了一声,梅长苏望着他,只觉那眼底仿佛有些看不真切的泪意。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少帅少年英杰,意气纵横,而今想来亦令人倾慕不已。”

这何止是心胸宽广,皇帝讶然,只听得他继续道:“臣幼时家住金陵。”

萧景琰回想到这里,不禁大为鄙夷:“林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又想起自己还接着他的话说“先生名重天下,风姿才略俱为一时之秀。他若识得先生,必定引为知己”,更加气闷。

梅长苏小声分辩:“那总不能让你以后都别提了。”

他这样一说,皇帝现在又知道了底细,倒推回去事事分明,冷冷道:“若不是今晚被认出来,你是不是还准备继续装下去?”

其实梅长苏有心吐露实情,只是之前戏做得太足,这会儿实在不知如何开口。恰巧今晚旧事重提,顺着讲下去,故意卖了破绽,才给皇帝认出来。不过现在这个局面,他是万万不敢争辩,低眉顺眼老实认错,务求消了火气。

旁边皇帝一句话出口,发了脾气,便有些后悔,伸手去按他肋下:“你也不知道躲,还疼不疼?”

却是当时皇帝抓住破绽、心神动摇之际,他搂着人,本想趁此引动山海气机,以证实身份,哪想山海桥断得彻底,元天气息灌注,不似原来流转应和,反而如陌生元天气息被排斥般逸散入经脉当中。皇帝剧痛之下出手相击,幸好痛楚消磨又顾忌着他体弱,只使了两分力,才没出大事。

否则按皇帝脱得身来,惊怒交加下等了好一阵,身体中元天气息消弱渐泯,才重新点燃红烛去瞧蜷于榻上心计可怖的麒麟才子,若当真不妙,只怕无力回天。

“你反应也太大了,”疼倒不疼了,被骇了一跳是真的,梅长苏装委屈,“我还没把你怎么样呢。”

萧景琰不为所动:“那朕重新与梅郎相盟山海可好?”

一击即中。

顿时什么坏心思都蔫儿了,林殊心虚,左右倒霉的是他自己。

不过盟誓一提起就没完,萧景琰想起刚才这戏演得逼真至极,他心神大恸之下简直丢脸,不由又怒火中烧。

“林殊你有话能不能好好说,非动手动脚!”

梅长苏这回是真委屈。

“我说你也不能听啊。”

皇帝既已认定他是处心积虑伪装身份,那么当时无论他说出何等隐秘,皇帝皆不会再信。

何况……

“你哭得这么伤心,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断。”

萧景琰顿时恼羞成怒,一骨碌爬起来就想揍他,然而看看梅长苏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只得又憋屈地回去躺着。

声音闷闷地从旁边传来,梅长苏听见他问,叹口气承认。

蒙挚知道,霓凰知道,现今的太后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唯独萧景琰,被死死瞒住。

皇帝有些失落,却突然转念一想,这大半夜去探望帝姬,又算个什么事?

登时又坐起来,语气不善:“新庭也知道?”

梅长苏连忙表明清白:“不是我说的。”

那就是新庭自己猜出来的。萧景琰不失落了,他失神。

梅长苏也坐起来,情真意切安慰:“女儿聪明,你该高兴。”

皇帝冷哼,掀开锦帐翻身准备下床。

梅长苏扑过去拽住不撒手:“都是我的错。”

智商分布不均匀引起家庭矛盾。

又折腾一阵,终于好好睡下。

他揽着萧景琰,手下骨骼崚嶒。皇帝征战多年,却仍然如少年般挺拔清瘦。小时候有段时间,林殊是个圆圆的小团子,而萧景琰由始至终,都匀称瘦削。

和久病带来的虚弱靡软不同,这样支棱的骨头,因为心意纯正,反而显出一种坚韧的硬度。

他真是三生有幸,承蒙青眼,一别十余年,此心从未改。

这样的曲折离奇、艰难挣扎,别的人知道什么呢?哪怕亲如新庭,又怎么能全然明了其间风波惊涛,生死翻覆。

他如今到底不比少年,思虑间神志渐昏,很安然睡去了。

皇帝听见呼吸声愈发平缓,即使夜色深沉,亦忍不住撑起身仔细看看。

从此后,相依相伴,不复别离,不问平生。

惟愿此生此夜,一样明月明年。

有梦如初。

岁月成欢。



Fin.

一个努力机智的我:
就修改到这里!
文里所有逻辑不通的细节,就让它们浮云吧……是我精分大法修炼不到家= =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安慰,让我把脑洞搞完,鞠躬。
以及,我真的是个林殊粉……事到如今总算有人信了,热泪盈眶。
邪教大法好!
邪教救我于水深火热!
最后,殊琰真爱,苏靖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亲爹好(x
———————
所以最后还是没有战胜自己的顽固思想(x
写完发现自己真是泼不来狗血洒不来糖,还是花式be的feel适合我,邓摇
中间开出的脑洞如下:
1.
【茫然】今天听说了一件事,前段时间的传闻是真的
#0
作为一个殊琰苏三担粉,不能自己一个人方
陛下是真的要和榜首结婚
此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祝少帅安息
2.
去正常世界把亲爹抢救回来的帝姬
迷迷糊糊听见真·亲爹的声音,都两个月了怎么还没醒……酒里一点迷药一点琅琊阁特制的叫人疼一下但并没有副作用的药,怎么还不醒QAQ
从植物人状态复活的帝姬:……TAT
醒过来抱着爹哭
这真是亲爹

好了把脑洞都糊起来,去搞无间了w
谢谢GNS的红心蓝手,还有最最鼓励我的评论!大家都才华横溢机智幽默风趣活泼让我感受到了爱>w<
爱你们~

评论 ( 23 )
热度 ( 432 )
  1. 共1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竹马成双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