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双

*先天单人性转，夺嫡登基立储三件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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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静悄。

寒风幽幽地拂过满城灯火，坊市喧哗，在沿街高燃华烛的各间屋宇内激起一丝冷意，又很快为融融炭火所消弭。

时日已近年关，金陵城内宵禁虽未撤，时辰却一延再延，因着梁帝陛下与民同乐的默许，下面体贴圣心，负责夜间宵禁的巡防营往来便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闹将起来，无论看到什么，权当无事发生。

城内如此，城门值守自然也松了松劲儿，西边上小角门开了一隙，卫兵借着火把看清来人脸孔，问也不曾一问，便侧身让马，将这连夜入城的两骑悄无声息地放了进去。

身影疾驰，马蹄铁上包了裹布，街上又积了近一指厚的深雪，一时间声息隐没，唯余衣袍猎猎，也俱掩在灯火煌煌的人语喧笑中，难以察觉。

“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寒夜中参将控着马缰，与身旁高擎火炬的副手感叹，“雪下得比往年还厉害些。都说瑞雪照丰年，可年年到了这个时候，各地多得是冻饿而死的灾民，离得近的，都想往金陵城里逃。你是刚调过来，还不晓得厉害，从前有祁王殿下安置，多少好些，万一碰上去年那样，没个肯出面牵头的，我们忙也忙死了。”

“那不是今年有公主殿下主理么，”副手陪着话，“末将虽然生得迟些，没福分瞻仰祁王殿下的风采，但想来公主从小由祁王殿下抚养，言传身教，从公主风姿气度，也能遥想一二。”

“哎哟，怪道你们会读书的招人喜欢呢，这好听话一套一套的，赶明儿可得教教我，要是我早有这本事，怕是前两年就升上来了。”

那可不是，副手闻言腹诽，欧阳参将这话说的，乍听像寻常闲话，在夸捧他，可仔细一琢磨呢，又有点夹枪带棒，然而再看神色，大老粗个顶个实诚，热络得很——这就叫人摸不清深浅，究竟该怎么接合适？

思绪闪念间，忽闻得前方寒风呼啸，马蹄闷响，两点黑影疾驰迫近！

这——

不及反应，已然下意识高喝出声，“何人纵马！”

立即提缰迎了上去，巡防营二十余人顷刻四散呈合围之势，俱张弓搭箭、擎火握刀，欲迫来人急停。

不，不对……欧阳激眯眼定睛，来者二人皆笼在斗篷中，脸孔半掩，身形模糊，但为首那马，那马——

熊熊火光下，驰奔而来的骏马通体雪白，一色无暇，惟脖颈一圈长鬃，隐泛银光，见转流华。

欧阳激顿时一个激灵，急急避让低喝，“全都退开！”

“欧阳参将——”

副手不明其意，半句话刚问出口，那二骑已至眼前。

当头那位抬了脸，斗篷便给风往后一掀，露出张俊朗已极的面孔来。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焕然英拔，乍然一瞥，只记得黑嗔嗔双眸映着火光，似烧一般……半笑半问在惊得失神的耳畔丢下一句。

“谁要拦我？”

仿佛猛兽从喉咙里滚出来的警告呼噜。

副手心惊背凉，回头再看，那两骑已是擦身而过，雪沫飞溅，转眼便在街巷间失了踪迹。

“这——”副手瞠目结舌之余，不由着急，“无视宵禁，入夜纵马，欧阳参将，这可——”

话没说完，上官的斥责已劈头盖脸砸来。

“仔细你的狗眼睛！照夜白也敢拦！”欧阳激想起刚才险险避开，涌上一阵后怕，火气愈发旺盛两分，“既然你是谢侯爷举荐来的，咱们平时好商好量，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罢了，但今晚这事，刀兵无眼，万一出个闪失——”

参将冷笑两声，不欲再言。

瞧着情形，副手虽回过神来大抵是哪家的贵公子，心里却也憋了几分气，咬牙赔笑，万务跟上官讨个明白，免得再有冲撞。

“哎哟，这金陵城是真的变了天了，”参将似笑非笑，悠悠叹道，“如今这年节，巡防营里混的，连少帅都认不得了。”

梅岭一役后，赤焰主帅林燮抱恙修养，卸了巡防营的职务，改由宁国侯谢玉接掌，不过一年多的事。

这就算踢到铁板了。

今夜跟随值守的大多是新兵，却也没人傻到问少帅是谁——

凡金陵城里住的，就算不晓得祁王殿下外诸位皇子姓甚名谁何等形容，也不会不晓得这位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赤焰少帅，林殊。

副手闻言，面上不由一阵火辣辣地尴尬，赤焰军在梁人心里什么地位，远的不说，就连如今巡防营顶头上司谢侯爷，那也是出身赤焰军。

“可就算是少帅，那也不能——”副手还欲再言，赤焰前两年牵扯进祁王谋逆案中，虽最后证实了是诬陷，但人言可畏，流传纷纷，陛下也差点信了，还不就是因为赤焰中人素行狂妄，不知收敛——

“要不说读书人忧国忧民呢，”参将嗤笑一声，仿佛料到他要说什么似的，朝天一拱手，道，“陛下批的特许，出入无禁，您有什么高见，尽管向陛下说去吧！”

副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到底垂头丧气控了缰绳，复缀于参将马后。

“走！”欧阳激挥了挥手，巡防营马蹄踏踏，重新没入金陵城的夜雪之中。

就是……

参将不由自主地望了望那两骑方才消失的街道，心下总有几分不安稳。

他在巡防营呆了这么些年，城中大街小巷，可谓了如指掌。

少帅赶在这时辰疾驰入城，必有要务。但那方向……离帅府却也差着太远了些。

念头一闪而过，参将打了个寒噤。

天儿是真冷啊，整个金陵城，唯有路过贵人们连片的府邸时，还能蹭上几分暖意……

只除了公主府。

公主不爱生炭燃火，前阵子安置灾民，便将一应炭柴用度捐了大半，换成米粮和劣质薪炭，活人无数，确有祁王殿下风范……

思及此处，参将蓦地激灵灵一醒，一颗心像冷水泡进肚似的沉了下去。

少帅去那方向偏得很，前不挨宫门后不着帅府，金陵城中贵人们的府邸亦俱不在此，只除了——

靖公主府。

tbc

改了很多设定，调整了世界线，慢慢交代吧………